雪山的风卷着碎雪,吹得经幡猎猎作响,李芳站在海拔4200米的垭口,手里攥着女儿林晓的红色围巾,围巾上还沾着几点未化的雪,像她此刻干涩却始终不肯落下的泪,三天前,18岁的林晓在这座雪山永远闭上了眼睛——因急性高反导致失温,没能等到救援队赶到,而今天,她对着镜头,说出了一句让全网震动的话:“不追究责任了,孩子已经不在了,再怪谁都没意义了。”
林晓是成都某高中的高三学生,成绩中上,性格开朗,朋友圈里总装着各地的风景照,去年冬天,她看到同学组织的“毕业季徒步贡嘎”活动,眼睛一下子亮了:“妈,贡嘎的星空比城市的好看一百倍,我想去看看。”
李芳犹豫过,贡嘎线路平均海拔3500米,最高垭口超过4500米,对年轻人来说也有风险,但看着女儿期待的眼神,她还是点了头:“妈给你买最好的装备,到了山上听向导的话,不行就马上下来。”
林晓出发前一天,特意把背包里的东西翻给李芳看:厚羽绒服、高热量巧克力、保温杯,还有一本写满计划的笔记本——“第一晚住子梅村,第二挑战垭口,第三天看贡嘎日出”,她笑着拍拍李芳的肩:“放心啦,我可是‘探险家’林晓!”
6月12日,林晓和7名同学、2名向导出发了,前两天还算顺利,林晓在朋友圈发着子梅村的星空、贡嘎的金顶,配文“世界真美”,但第三天,队伍接近垭口时,天气骤变,狂风裹着雪粒砸在脸上,气温骤降到零下10度。
“妈,我有点喘,头也晕……”下午3点,林晓给李芳发了最后一条语音,声音发虚,李芳心里一紧,立刻拨向导电话,却只听到忙音,原来,此时队伍中已有3人出现严重高反,林晓的情况最糟——嘴唇发紫、意识模糊,连保暖手套都掉在了雪地里。
向导当机立断决定下撤,但林晓在途中突然昏迷,同伴们用睡袋裹住她,轮流背着她往山下跑,但山路崎岖,积雪深厚,每一步都踩得人心惊,晚上8点,救援队赶到时,林晓的体温已经降至30度以下,虽然立刻送往医院,但还是没能抢救过来。
李芳赶到医院时,看到的是女儿苍白的小脸,和手里紧紧攥着的、那块沾着雪的红色围巾。“我女儿那么爱干净,怎么会让雪沾在围巾上……”她抱着女儿,第一次觉得天塌了。
最初的几天,李芳活在愤怒里,她翻看女儿和同学的聊天记录,质问向导为什么没有及时终止行程;她联系活动组织者,要求给出说法,家里客厅里,女儿的奖状、照片还摆在显眼位置,李芳看着它们,眼泪就没停过:“你说你怎么这么傻,不舒服为什么不早点说?”
直到她看到林晓同学发来的视频:视频里,林晓蜷缩在睡袋里,同伴们轮流给她搓手、哈气,有人把自己的羽绒服脱下来裹在她身上,有人哭着喊“坚持住,马上就到救援队了”,向导红着眼眶说:“我们已经尽力了,那种天气,连牦牛都往山下跑。”

那天晚上,李芳翻开了女儿的笔记本,最后一页写着:“如果有一天我出意外了,妈妈不要怪大家,我选择的路,我自己负责。”字迹有些歪歪扭扭,像是写字时手在发抖。
“我的女儿,她那么善良,一定不希望看到大家因为她互相指责。”李芳抹了抹眼泪,给活动组织者发了信息,“责任的事,我们不追究了,孩子已经不在了,再闹下去,只会让更多人痛苦。”
李芳的决定,让很多人红了眼眶,有人说她“太伟大”,有人说她“心太软”,但只有她自己知道,这不是“伟大”,而是“放过”——放过别人,更是放过自己。
她把女儿的骨灰撒在了贡嘎山脚下,那里有林晓拍下的最后一抹星空。“晓晓你看,这里的星星和你说的一样亮。”李芳轻声说,“以后,妈妈会替你去看更多的世界,把你的那份也一起活出来。”
雪山的风依旧吹着,吹散了遗憾,也留下了答案,生命脆弱如薄冰,意外从不会预告;但爱却能穿透风雪,让失去变得有温度,林晓的妈妈用一句“不追究”,告诉我们:真正的告别,不是带着怨恨离去,而是带着爱与理解,继续前行。
就像贡嘎的经幡,即使被风雪撕裂,也依然在风中飘扬,诉说着那些关于青春、勇气,和最深沉的母爱。